朱天文說,君子十年不見,聞言不信。這是說信任對方的品格,即使分隔兩地,久失音信,也不受任何流言中傷影響。她艷羨古代男子之間這種堅定的情誼。
我與友人之間存在著如此堅定的情誼嗎?我不知道。不過既然友人從未辜負我對他個性的想像,那麼我自覺應該為他做一點事,盡一下朋友最後的道義。我開始聯繫與他還有與我失聯的諸多同學與朋友。死者大可撒手不管,作為生者唯一的義務就只有緬懷而已。做完了這事,我才覺得心中沉甸甸的負荷稍稍減輕。
有一陣子我相當沉迷於各種宗教的生死學,為自己此生的生命安頓。基督教的天堂,進入之後必須時時歌頌讚美上帝,對於一輩子不願逢迎拍馬的我而言實在難以接受,我也不覺這樣就能獲得安詳寧靜。佛教的涅槃是好的,斷絕所有因緣,歸入永寂;但等而下之的輪迴觀就像是陷入層層蛛網的昆蟲,生生世世都糾纏於因緣的牽扯,掙脫不開。最後我選擇遠古先民的生命流轉觀作為依歸,生命從來不曾消逝,只是會以另一種形式在此世再生而已,就像是鯀死後化為黃熊,或炎帝少女化為精衛,也或是《莊子.大宗師》所說:「偉哉造化!又將奚以汝為?將奚以汝適?以汝為鼠肝乎?以汝為蟲臂乎?」變化成種種形式,於此世流轉不已。
這樣也比較符合友人玩樂童稚的心靈,他只是開啟另一段奇幻的旅程,就在這世上的哪裡,快活自在地喧鬧著呢!(181017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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