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9月25日 星期二

貓經.其一

新聞報導台中有個金剛黨。是金剛黨而非金光黨,不是詐騙分子的公會,也不是精研金剛經的居士的聚集,而是一群飼養金剛鸚鵡的人的結社。每到週末假日,就呼朋引伴,帶鸚鵡到公園、鄉村田野或風景名勝之地放飛。朋友說想養金剛鸚鵡。金剛鸚鵡約有人類五歲的智慧,壽命可達五十年。我想著要養一個老小孩五十年,並且可能你死了牠都還活著,我聽了不覺悚然而驚。這是要有多深沉的愛才願意這樣背負半生呀!

不過不想我自己後來養了更麻煩的生物。這個生物智力不及一歲嬰兒,行為模式更是極為雷同嬰兒,整天得為牠們把屎把尿,餓了、悶了,就張口呼號,自由自在,任性無束,既不能被馴服也不能被教化,無法用言語使牠們曉諭。這樣的生物,我得背負牠們十至二十年的時間,而且隨時有新的同類加入,負擔簡直沒有盡頭的時候!

這些年來,如果,我曾學得了些待人處事的道理,如果我對人對事都長了些耐性,有人稱讚我的好脾氣的話,我都得感謝我的貓。(180925)

2018年9月23日 星期日

酒經.啤酒

 想你
在5%的醺醉
像夏日的暴雨
痛痛快快地暴飲
痛快地稀里嘩啦哭泣
痛快地 在轟鳴如雷的心跳聲裡
 恣怒
酒散雲消 你會給我
清爽的金黃燦燦的陽光笑臉嗎(180923)

2018年9月20日 星期四

MEMO

克莉絲蒂的《五隻小豬之歌》是一本很有意思的書。

在二十世紀初,那時候,遺傳學的觀念模模糊糊形成,有些疾病被證實會遺傳給下一代,有些則介在兩可之間。譬如瘋癲,既有精神的因素,也有病理的因素,這些因素被銘刻在血液中,會從父母流淌到子孫的身體內,於是瘋子的子嗣被認為有很大的可能也會發瘋,平淡無奇的生活著突然間就瘋了。那麼殺人呢?殺人是個行為,也牽涉到道德倫理,道德倫理——品行,正是公認會遺傳的因子之一,好人的後代必然是好人,流著罪惡的血液的後代也必然是罪人。於是瘋子與殺人者的後代,一生都得戰戰兢兢地活著,不只活在世人有色的眼光中,也活在流淌在自己血液中的"病"與"惡"的驚懼中,深怕在自己悄無防備下就突然就發作了,而殺害了與自己關係親密的人。

《五隻小豬之歌》就是講述這種驚懼下的一樁謀殺案。有個女子即將結婚,她原本以為自己是個孤兒,沒想到卻是一位有名畫家的女兒,這位畫家死在二十年前,她的母親被控犯下謀殺丈夫的罪行。這成為她與未婚夫心中的陰影,深怕體內存在的"病"與"惡"會給他們的婚姻帶來不幸,所以尋求白羅解開二十年前的謀殺案。

二十年後,時過境遷,所有證據早已泯滅,又如何能夠釐清真相呢? 白羅招來所有相關當事人,回到發生事件的別墅,請求他們寫下發生經過,再一一梳理他們的記憶,從而挖掘出真相。

看到這裡,我只能佩服小說家的奇思妙想,我自己是記不得太久遠之前的事。我的腦海曾經存在過一本翔實的記事本,清楚紀錄下發生過的每件事,事過境遷後還加註滿密密麻麻的評語,這樣的一本記事簿被我視若珍璧。時間是一隻蠹蟲,無知無覺在我的記憶中蛀囓;時間也是底格里斯河,總是不定期氾濫,淹損漬污我的記憶。我常常面對一段浸染磨滅的空白,絞盡腦汁思索原來的文本是什麼,率爾操觚填補空白。只是,填上去的真的是原來的文本嗎?沒有經過我的主觀意識修改嗎?沒有竄入夢寐的妄想片段嗎?我將片段刪去又重寫,我自覺創作一份不再隸屬於真實的文本。

從此我就決定只記得兩件事:一是今天要做的事,二是明天將做的事。過去不再是我必然的記憶,只是我腦海中不斷蔓衍殖生的創作的一部分。(180920)

2018年9月7日 星期五

秋光之一

陽光行走在指針上
拉出修長的倒影
輕柔灸在我的百會穴
我醺然飛紅
湎臥於浮生的酒沫裡(180907)

一年好景君須記

最是橙黃赭赤時。 很少有植物像台灣欒樹一樣有四種變態可觀。春夏時,青鬱勃發,是為一觀。秋天九月,發出鈴鐺似的燦黃笑語,可以解頤,又是一觀。十月,結出燈籠似的蒴果,豔豔燃了一路的秋氣,再是一觀。冬季十一二月,青葉、黃花與絳果俱萎敗,遲暮的蕭索之狀,肅穆寂靜,演示萬物的結局,不得不...